批判性幽默:類虛構 (page 2)

 2005年受邀至土耳其伊斯坦堡雙年展的藝術家麥可.布隆(Michael Blum)的創作是以當地一棟正要被剷除的十九世紀早期建築做為基地,他弄了一座文史館展出一位曾在此生活的共產、女性主義者──沙菲.貝荷(Safiye Behar)的生平。沙菲.貝荷從小在這裡長大,樓下是父親經營的俱樂部,也是她和土耳其共和國國父凱末爾(Mustafa Kemal)相遇的地方。蘇丹王朝滅亡末期直到共和國創立,沙菲.貝荷的建言據說影響了凱末爾創國初期對女性權益的施政方針。兩人從1905年結識以來維持通信,除了一些情話之外,也包括了政治與哲學想法的思辨。凱末爾1938年逝世,同年沙菲.貝荷移民至美國芝加哥,以譯者及教師的身分生活了一段日子,並投入左翼組織運動。

 麥可.布隆將整棟房子布置得像貝荷的住所,房間裡擺放了和從貝荷家族借來的照片、部分書信手稿、從多個文史資料庫找到的文獻,以及和她孫子的訪談。展場除了全面以英文、土耳其文雙語對照,部分展品以透明壓克力板保護之外,還在廚房餐桌上擺放了凱末爾最喜歡的料理,象徵貝荷與凱末爾在此度過的親密時光。

 〈沙菲.貝荷之家〉回顧60、70年代女性主義運動,以批判大敘事的後現代角度切入,同時觸及了兩個觀眾族群及政治立場。對土耳其觀眾而言,凱末爾和貝荷的浪漫關係,以及貝荷可能對土耳其立國時的影響,打破了一般政府官方為凱末爾塑造的聖徒形象。對參觀雙年展的國際觀眾而言,許多人認為土耳其是落後保守的回教國家,當時對土耳其是否可加入歐盟也有諸多辯論,但這場展覽呈現了一位具有公民意識、國際化、在大都會生長的女性,她用法文書寫的情書也提醒了觀眾土耳其比法國更早賦予女性投票權。

 這項計畫是歷史性的也是政治性的,並提醒了歷史的詮釋本身就是一種政治。但這件作品還有另外一個層面,同時也是最具爭議性的,就是沙菲.貝荷的身分背景大部分都是由藝術家麥可.布隆所虛構的。在多數展出的團體照片中,貝荷的臉總是模糊難辨,貝荷翻譯的詩集也僅是貼上輸出封面的冊子,更吊詭的是,貝荷的孫子在訪談中似乎過於戲劇性地訴說貝荷在1966的一場意外中去世,那年也正好是藝術家麥可.布隆的出生年分。